秦秋战国: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蝴蝶
在秦秋战国,有个性的厉害人物很多,比如酷酷的墨子,比如大话不断的孟子,比如慢条斯理的孔子,再比如一本正经的曾子,还比如,嘴上一针见血,书上却绵绵不绝的荀子。
当然还少不了奇奇怪怪的庄子,庄子是个很浪漫的读书人,而且旷达随意,有点苏东坡的样子,而且比苏东坡更开朗,更有激情。
他能写出《逍遥游》这样大气磅礴而又物我两忘的境界文章,也能写出《齐物论》这样思想深邃的辩证哲文,他还能写出象庄周梦蝶这样的细腻故事。
一、梦蝴蝶
庄周梦蝶的故事,已经深入人心,而这样一个故事,却记载于《齐物论》:
昔者庄周梦为胡蝶,栩栩然胡蝶也,自喻适志与!不知周也。俄然觉,则蘧蘧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,胡蝶之梦为周与?周与胡蝶,则必有分矣。此之谓物化。
大意是说,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,感到十分愉快,于是认为自己就是蝴蝶!突然醒了后,方知又回到了庄周。
于是庄子就想,到底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,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?庄周与蝴蝶那必定是有区别的。这就叫作物化。
一般人,看到苹果掉下来,不会觉得我是牛顿,碰到做梦醒来,不会觉得自己是梦中物,但庄子脑袋奇特和常人不一样,他觉得,为什么不是“梦”是真的,而“我”是假的呢?
庄周看来,他们都只是一种现象,都是“道”的一种形态,人生的一个经历,怎么可以就说它是假的呢?如果一辈子处于梦中,就是真的了。
二、梦神木
除了庄周梦蝶,其实庄子还记载了四个梦,都很有哲理。
在《人世间》庄子述说了一个故事:
有个木匠,来到齐国曲辕,看到神庙里有一颗巨大的树。这棵树太大了,有一百围那么粗,好几丈高,来神庙参拜的人很多。
木匠来了后头也不看,只管走路,弟子就好奇地问,木匠解释说:
这大树是“散木”。做船会沉,做棺材会腐朽,做家具会坏庄子梦的故事视频,做门窗会潮,做柱子会虫蛀。百无一用,才能长这么大!
弟子们听后恍然大悟。
木匠回去后,做了一个梦。梦到大树对他说:
你把我比做那种所谓的无用木头,可是那些所谓的有用的树,果实成熟就被摘掉了,长高一点被剪掉。树木寿命原本很长,可是没过几年却枯死了,你希望我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吗?
大树意味深长地说:天下的事情,都是同理。我追求无用很久了,几经波折,差点被砍掉,如今终于修成如今的样子,如果我一开始就很有用,还能活到今天吗?
无用,才是大用啊!
大树最后又补充一句,说:你说我是散木,你又何不是散人呢?
这又是庄子假托木匠说的一个梦。
三、梦髑髅
第三个梦,庄子梦到了一个髑髅。
有一天,庄子去楚国,晚上在路上见到一具骷髅架。
庄子心血来潮,用马鞭敲了敲骷髅道:“先生,你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吗?还是因为国破家亡被砍杀而死的呢?还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而羞愧自杀的呢?还是冻死饿死的啊?抑或是自然老死的呢?”
说完后,庄子便拿起骷髅头,枕着它睡觉了。
半夜,庄子梦见骷髅活了,说:“你说的,都是活人的情况,人死了就没有这些烦恼了”
庄子:“死了有什么呢?”
骷髅说:“死人,上无君王,下无大臣,无四季冷热、劳作,只有从从容容,和天地共长久,快乐无边!”
庄子不信,说:“我如果能恢复你的生命,你愿意吗?”
骷髅听后皱着眉说:“我怎么舍得抛弃快乐,回到人间受苦啊?”
庄子有所思地走了,后来又见到一个骷髅。
庄子指着骷髅说:“你知我知,你不曾死,也不曾活。你有何忧?我又有何乐?”
既然万物齐物平等,那么生前死后,也就不必再纠葛了。
四、梦白龟
在《外物》篇中,庄子又用宋元君的名义,又说了一梦。
有一天,宋元君梦见有人披散着头发在侧门偷看,并且对自己说:“我来自深渊,我出使河伯的居所时,渔夫余且捕捉了我。”
宋元君醒来,派人占卜出这是一只神龟,周长五尺。宋元君叫了余且来朝献龟。
白龟送到,宋元君想杀龟又想养龟,正犹豫。
卜者说:“杀掉白龟,用来占卜,一定大吉。”
于是把白龟剖开,用龟板占卜数十次,没有一点失误。
孔子知道后说:“神龟能显梦给宋元君,却不能避开鱼网;能用来占卜没有一点失误,却不能逃脱剖腹。如此说来,神灵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。
如果是一只普通的龟,也许会被放生。其圆五尺的白龟,世所罕见,如供奉在庙堂里,那是神圣荣耀、世俗权力的象征。于是,它就逃不了被杀的下场。
庄子,就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龟,但他不希望成为那只被供奉起来的龟。对于庄子来说,不自由,莫如死!
五、梦墨
庄子前面的几个梦,说的都是梦见人生的意义,第五个梦,说的却是不同学术的观点。当是时也,儒墨争论很大,道家位列一旁,世人多有以为坐山观虎斗之意,庄子于是写了这个梦,以梦说事,这是庄子的传统方法。
这个梦,记载于《列御寇》:
郑缓学了三年儒家,终成大儒,在家乡办学,又让其弟郑翟学墨家。
弟弟学成后庄子梦的故事视频,也回到了家乡教学墨家,一时儒墨相辩,而他们的父亲只帮助弟弟助郑翟。十年而,郑缓爱不了压力自杀。
死后,郑缓托梦给父亲说:“我培养了你的儿子成为了墨家大家。你们却不来看看我的墓冢,现在树都长出来了”
庄子的底层意思呢,你们两家,别为谁是源头、谁是真理而争来争去,这又有什么意义呢?
庄子的这五个梦的故事,虽然形式情节相差很大,但底层思想却是一致的,那就是齐物。
万事万物,其内在是一致的,世人认为截然相反的两个事物,最终却是一样的,如此,还那么较真去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呢?